【蒙克】73.黄金、阴谋与死亡
“别提起这茬了。”克莱恩轻轻锤了祂一记，阿蒙假装被打疼了，缩成一团，可惜祂的演技太浮夸了，没有人会上当。
缩成一团的阿蒙顺其自然地枕到了克莱恩膝盖上，可惜祂实在不是什么小巧的体型，哪怕已经伏低身子蜷缩成一团，视觉效果上也类似扒在膝头的抱脸熊，大概只有在原生家庭那种巨龙、巨蛇和火焰巨人的环伺下，才显得祂这个黏人的习惯特别‘小鸟依人’，若是换成克莱恩这样体型瘦小的，就只能用‘大鸟护食’来形容了。
“这个视角不错，领子可以再低点吗？”
“我要推你下去了。”克莱恩干巴巴地宣称道。
“又不是让你把里面的全脱了，它甚至算不上低胸。”阿蒙无所谓道，“而且你的脖子很漂亮。”
“但是它浸水又透明。”克莱恩开始有点头疼，“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这里明明是神国。”
“我们的神国，亲爱的，而且你别以为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在自己地盘上就很正经。”阿蒙愉快地说，“东方出于对那位非人之神的恐惧，对这种神圣之地历来敬畏有加，欧洲却有着浓郁的淫-乱情节，他们无法拒绝悖德和亵渎带来的快感，从嗜好婚外恋和近亲结婚的奥林匹斯开始，人与畜、子与母，甚至不惜拉出埃及那帮从地里长出来的法老给自己辩白，仿佛他们也像植物一样需要授粉。被算计着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也就是血统过于衰微才会招人口舌，忒拜有资格自称城邦庇护者的家伙们一个个比他玩的花多了，爱坡斯坦奴隶岛的诞生可离不开狄俄尼索斯家族漫长的栽培。”
“古埃及不是被异种统治的人类城邦吗？”克莱恩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祂理着头发。
“埃及法老到底是人还是非人，这可是个哲学问题，不然那种致死性大约100%的王室改造手术就该拿狗实验，那才叫科学。“阿蒙舒服地翻了个身，示意克莱恩帮祂梳一梳翅膀，”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生前的状态与如今的植物人患者相似，但她至少更倾向于站在人类角度上思考，比她更古老的那些法老，它们的脑壳里大概都是果瓢。”
“那你还是虫子拼凑出来的呢。”克莱恩说，他把翅膀翻过来查看，有点奇怪上面奇怪的凹痕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正面被霰弹枪轰击过一样，许多地方的肉质都变得极薄，吹开羽毛还能看见粉红色的嫩肉仿佛是短时间内刚刚长好的。
在他的学生时代，克莱恩一度怀疑过，区区的河水泛滥是否真的足以在沙漠上凭空塑造出足以令古埃及庞大人口生活的绿洲，但如果当时的法老和祭司们都是掌握了丰饶力量的非凡者，那就完全不同了。
“我又没假装过自己是人。”阿蒙回答的很坦然，“瑟维尔的公职人员谁不知道这个国家的高层就是一群神话生物？把埃及视为最古老的人类城邦，只不过是因为让近在咫尺的一片大陆自有史记载以来就为星空种族所有太丢欧洲人的脸了。欧洲人痛恨夺走了非洲殖民地的所罗门，琪瑞就因为曾经是欧洲大贵族的第一继承人，在封神之初就拒绝了拜郎和所罗门帝国的联姻邀请，希冀能与列奥德罗或奥塞库斯这种留着神圣之血的高种姓神话生物联姻，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
“对了，你愿意接受一批叛徒联盟麾下的信徒吗？不管是调去给东方人做职业培训，还是去海关、远洋综合事务管理局还是专门驻扎海外的外贸公司职员亦或专职维护远洋秩序的审判官。”阿蒙突然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问道，“还有一些蒸汽之神、战神、大地母神的浅信徒，我可以说服他们改信，这并不难。”
“我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连哄带吓的说服。”克莱恩说，“祂们又怎么得罪你了？”
“列奥德罗差点和梅迪奇在父亲面前打起来，我隔着半个神殿都能闻见祂裤子下面的口水味儿！”阿蒙立刻控诉道，“真不要脸！”
克莱恩的表情迅速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因为他被连拖带拽的拉到光辉之主的神像前接受祂的祝福时，刚刚被阿蒙标记过，一准和被信息素腌过一样。
“你当然是例外了，亲爱的，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而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的结合是正统且被祝福的。”阿蒙理直气壮地说，“但列奥德罗那个猥琐的家伙，祂怎么敢在我父亲的偏殿里模仿一条发--情的狗？！”
但热衷于带我去神像下面亲热的人可是你，克莱恩腹诽道。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亲爱的。”阿蒙尖刻地指出，“而列奥德罗则放纵祂的臣属把那些龌龊事迹公然带到了不属于祂的神殿里。”
现在克莱恩可知道那些翅膀上的伤口痕迹是怎么回事了——阿蒙的翅膀上凭空生出了七八双眼睛，带着浓郁的负面情绪：憎恨、恐惧、嘲弄、鄙夷……
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连忙安抚性地拍拍阿蒙的翅膀，努力把它们全拢在怀里，而不是让那些明显变得锋利的翅膀随着主人的坏脾气肆意乱拍，将柔软的坐垫与毯子割的四分五裂，露出锦缎之下的青铜家具。
“不是什么大事，我吃下雅各的时候有点太急了，有时候那些残响会换一种形式出来彰显存在感。”阿蒙让那些眼睛依次闭上，顺便把克莱恩换了个看不到翅膀的位置按在胸前，“别摸了，克莱恩，你都快把我摸硬了。”
“……我想你不只是想从祂身上撬走少数信徒。”克莱恩的灵感突然轻轻动了一下，“黄金？你们想要利用东方庞大的白银储备和他们的灵石货币体系，在黄金价格战时做兜底？”
“聪明。”阿蒙愉快地舔了舔克莱恩的眼睛，敏感的眼球立刻被刺激的翕了起来，躲避祂的骚扰。
“我突然提出将瑟维尔的卢布与黄金挂钩这件事吸引了不少人。上一次南美洲与澳洲的清剿行动让欧洲的所有国家都伤筋动骨，要不是罗塞尔的技术革命让祂们狠狠炒作了一通，现在不少国家都会因低迷的经济而出现动荡，如巴德海尔那般自视甚高且不爱动脑子的家伙就会打起战争的主意。你是精通欧洲史的，那里喜欢耕耘的家伙永远不如喜欢抢劫的多，对祂们来说，输了能消耗过量人口，赢了能彰显神威掠夺财富，完全是稳赚不赔的行为。”
“不是我自夸，这些家伙连带祂们的得力下属，对现代的金融魔术一无所知，祂们的麾下当然也有嗅觉敏锐的专业人才，但是以那种依托血统和序列构架的晋升体系，能对祂们直接造成影响的人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不要说金融，祂们大概连火绳枪都耍不利落，不然也不至于在梅迪奇被围追堵截时让祂的军队轻易突破重围了。”
“当然，奥塞库斯这种在尊名里携带上商业的家伙不至于这么无知，但祂和在海上大肆搜刮的列奥德罗一样，等着从中分走最大的肥肉，所以不用担心祂们会这么好心的给那些所谓的【盟友】通风报信。”
“那赫伯拉根呢？你们打算怎么对付祂。”克莱恩问道。
“我想祂不会活着看到瑟维尔的内战爆发了。”阿蒙轻描淡写地说，“墙头草的骑墙是有极限的，一个三番五次改换门庭的二流货色没必要活那么久，而且祂的死会是挑拨奥塞库斯与列奥德罗的绝佳机会。”
就在奥塞库斯与列奥德罗还在与特伦索斯特一行人分账扯皮时，萨斯利尔和梅迪奇已经开始行动了，乌洛琉斯会保证在猎杀结束前，没有人能越过瑟维尔的国境线去支援祂。
“我记得目前黄金储备最多的国家还是伦堡，其次是瑟维尔、所罗门、因蒂斯、拜郎、弗萨克、鲁恩、费内波特如果算上当初分裂时被奥尔尼亚卷走的储备黄金勉强能南明并列第八，瑞士、荷兰和印度的黄金储备则相差无几。”克莱恩皱起眉头，“你打算用无限加印的货币把这些国家统统抢劫一遍吗？”
“怎么能叫抢劫呢？我可是个高明的窃贼。”阿蒙笑的很得意，“而且这个顺序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不过是官方公布的数据，瑞士和荷兰那种弹丸之地哪里配拥有如此储备的黄金，它的体量也注定了根本没资格在动荡中捍卫户主的财富，荷兰还有几分海上马车夫的家底，瑞士完全只是个好看的幌子，就连勉强被整合在一处的印度也把握不住那么多的财富，南明想要收割这块家门口的宝地很久了，鲁恩对阿曼尼西斯的排斥始终那么大，就是因为祂不怎么支持与南明争夺印度的所有权。如果算上各大神系瞒报的部分，以及一些与异种互相勾结的大贵族私藏，你会发现它的顺序和我们仇敌的顺序相一致。”
“你不用担心这会对鲁恩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国王都保不住的国家，全靠阿曼尼西斯勉力支撑，早就被抽成了空壳，已经不会更坏了。我亲自潜入过你们的金库，那些号称永不挪用的黄金只剩下最外层的浅浅一圈，还加了铅条，至于里面则完全空了，就连十年前那些参杂着银、铜等金属的金块都已经被完全腾空，只有罗塞尔和东方人不久前援助的那些魔化金属和白银还没有被动过。”
“因蒂斯也好不到哪里去，飞速崛起的伦堡侵吞了他们太多的利益，光是近二十年来人口和人才的流失速度就能让罗塞尔的臣子们对蒸气之神离心背德，克劳狄乌斯的手下吃相未免太难看，要知道因蒂斯和伦堡在祂的信仰成为国教之前可都是由查理曼大帝的法兰克福王国分裂而来的，本应有浓厚的民间统治基础。”
“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新信仰地会受到什么冲击，亲爱的，南明历来奉行金银与灵石并行的货币制度，在因为暴跌的国际银价被狠狠坑过一回后，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我不担心这个，只不过你这么消费你父亲的声誉，真的没问题吗？”克莱恩叹了口气，“如果作保人不是光辉之主，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察觉的陷阱。”
“这就要感谢敌人对我们坚挺的道德底线的信赖了。”阿蒙故作可惜地抹了抹眼睛，“可惜我是一个没有道德的天使。我最讨厌有人试图在我的领域和我较劲儿——是不是啊雅各？”
祂翅膀上的眼珠子彻底缩回去了。
“你真的没事吗？”克莱恩有点担忧。
这样的痕迹怎么看都像是失控的迹象。
“一个已经变成精神烙印的家伙还能翻出什么浪花？要不是它还能在我与诡秘之主的拉扯中起到一点作用，我早把那点印记擦除了。”阿蒙不以为意，“虽然他人遗留在特性和魔药中的精神烙印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当你的序列攀升的足够高时，所有不属于原初的精神感染都是你的助力。”
“别看它了，亲爱的，那只是几只不受控制的肉球罢了。”
“奥塞库斯三人多年来欺上瞒下，放纵自己的亲信在国内搜刮财富，贪腐成风，偏偏祂们的派系大到我们谁也没法轻易拔除，才会形成这种僵局。”阿蒙从怀里取出一只黄金铸造的乌鸦雕像，放在他们面前的地图上，正好位于布雷顿森林的位置，“既然那么喜欢偷偷摸摸的把戏，这次帮我背背锅，那也是必然的。”
“双方各凭本事，看看到底是谁会被掏空自己的黄金储备，换回一堆没用的废纸吧。”
克莱恩突然抬起头来，代表信徒祈祷的红色星辰在源堡的灰色浓雾中一明一灭，分外显眼。
“你今天还有安排？”阿蒙趴在他背上问道。
“不是，大概是朱慈焕的锦衣卫开始行动了。”克莱恩推开阿蒙坐直了身体，“南明帝国的保守派势力在数百年间逐步侵吞掉了明帝国的南部领土，这些人成分复杂，有传统的土地贵族，也有明帝国的新兴商业阶层，还有一些不愿意效忠于皇室的民间非凡者，朱慈焕收复失地后并不打算继续容忍他们存在，但我没下想到祂现在就打算用作战争手段解决问题。”
“让我也看看。”阿蒙好奇地探出头来，“我还没见过御剑追逐战斗机的家伙呢。”
“那是谣传，他们明明喜欢直接传送到飞机内部。”克莱恩随口反驳道，“至于那些追着飞行器赶时髦的，他们最多喜欢在飞艇上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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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忒拜(Thebes)，又译作底比斯，希腊语作锡韦(Thivai)，希腊中东部波奥蒂亚州主要城市、古希腊重要城市和强国之一。传说称忒拜由卡德摩斯创建，为伊底帕斯国王的住地，并且是许多希腊著名悲剧的发生地。
②布雷顿森林位于北美东北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个小镇,坐落在白山国家森林公园内、美东第一高峰华盛顿的半山腰。
布雷顿森林体系在历史上当然对鹰酱的好处多多，但它的崩塌也不是对其他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的，美元的霸权因此受到了巨大冲击，要不是石油奶住了，它早被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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