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霖绾

偶尔改个名字哈哈,有想要补档的读者朋友看我置顶哦

74.青铜齿轮与九叠金篆

最近三次元挺忙的,不过我尽量保证更新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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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置身事外时,这甚至称得上一副别具东方风情的绝美画卷。

 

遮天蔽日的飞鲸乘着银白的月光从厚重的云翳上压下来,犹如一座倾倒的雪山,又似一只倒扣的玉碗,光滑如银镜的外涂层上倒映着地上的玩家灯火,鸳鸟腾蛇绕着飞鲸盘桓,时不时吐出冰棱与火焰以壮声势,半空里甚至徘徊着一队青铜质地的棺椁横冲直撞,看气势简直犹如无人驾驭的小型轰炸机,撵的那些壁画上剥下来似的仙灵瑞兽鸡飞狗跳,要不是克莱恩这段日子多少练就了一点对珍宝珠石的鉴赏能力,一准把那金灿灿的飞天长匣子当做纯金的。修士们的激起的法术灵光与枪炮的橙红色火链相交辉映,恰似节日里的花火。

 

时不时有人或物被击中,从高空坠落,曳着长长的蒸气亦或灵光尾巴,然后在半空中被极速生长的巨型植物接住。大多数人能安全地落在用作缓冲垫的巨型洋桔梗或蒲公英球上,再不济也是能冲当临时监狱的猪笼草,少数负隅顽抗或特别倒霉的则在落地前就被枪火雷霆变成了尸体乃至飞灰,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大地上。

 

克莱恩暂时没有插手的意向,阿蒙却兴致很好地拨弄着眼前转播画面的红色星幕,转化视角,像是在欣赏全息电影一样轻松写意,还时不时放大画面以研究细节,祂最感兴趣的是那些千奇百怪的灵纹。

这里的人选择将其以刺青的形式留在皮肤上,刻录在金银玉石材质的饰物上,亦或将不同灵性的灵石碾磨成粉,缝入衣衫,铸入金石。士兵们的制服上闪动着灵石粉末被激活时的荧光,将官们挥舞着锻火时以灵液冷萃的锋利武器,其中佼佼者的脏腑、关节等处竟如玻璃石英一般呈半透明状,灵力运转间,五脏通明,宛如活动的琉璃偶人。双方互相交手,肢体与兵刃在挥动发力时会发出炫目的灵光,堪比瑟维尔那些点亮城市夜空的霓虹。

 

“先前我听闻南明的非凡者完全依附于他们的官衙体系,是皇权的附庸,还以为是夸大其词。”阿蒙将飞鲸上某个锦衣千户的投影放大,解密起了他以暗纹绣进衣襟里的那一串蚂蚁大小的字符,“现在看来,对方说的还真是句大实话。”

 

以这位实际序列只有五的千户为例,他体内的魔药属于惩戒骑士,却在对敌时常常通过腰牌上的代表黑皇帝的符箓发起【贿赂】。此人身上的篆纹数目众多,属于相邻途径的只占总数的四分之三,多数徽记从未被激活过,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挥。通过灵视不难发现,那些人体上不相邻途径篆印的地方通常呈黑色,仿佛一个吞噬生命与力量的创口,有时候为了减轻对所有者的压制,他们还会在创口上二次授篆,盖住以往的篆印,这种封印其他篆印的篆印通常是杂糅的,以诡秘途径的为主,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其他途径拆分重组后的新篆印。

 

已知东方皇帝有着对得力的下属授篆以示恩宠的历史传统,如此拖人后腿的篆印倒更像是一种隐晦的制衡与警告,如果篆印也能通过血脉遗传,那东方的皇帝无论忌讳哪一位臣子藩王,只要通过授篆和赐婚的形式,就能逐步将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

 

“能让九州大地所有人都削尖脑袋的往一处钻,可不是要拿出点真本事。”克莱恩端着杯子挪了个位置,开始根据请求向祈祷者的武器或盔甲上灌输灵性,给予场外支援,自我感受很像个打字员。

因为明国人已经把一整套刻录着三十六类代表地球上已知的三十一条途径的对应源符箓刻制成了一块青铜质地的风水罗盘交给了他,只要在受到祈祷时以照祈祷者的诉求激活对应的格子,就能让下方祈祷者的相应灵性亦或符箓、篆印力量得到加强。

 

方法是很简单快捷,就是让克莱恩很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二十四小时无休的被困在源堡上回应祈祷,这源能系统未免有点过于灵活了吧?

 

不过好在这个风水罗盘是独一份的试制品,使用范围和使用条件都比较苛刻,而且能处理的人数也不多,不过据说墨家的锯子受到了西方差分机和电报的启发,目前正热情洋溢的和罗塞尔通讯讨论电磁理论和晶体管的设想,不知道能研究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如果这种风水罗盘最后和信号站一样普及,他势必要招募人手协助的,毕竟占卜家又不是不眠者,哪怕晋升天使时需要用秘偶伪装成小镇甚至城市,他也受不了永无止境的在这里敲字符。

 

至于他是怎么摊上这个打字员一样的活计的,说来也是有趣。克莱恩在深入了解东方人的信仰体系后才发现的,这里的人看似奉那位福生玄黄天尊为至高神,但自从东汉年间灵箓出现,以君代神的授篆之法就开始大行其道,东方人在漫长的历史中目的明确,意志坚定地逐步废弃抹除那位至尊遗留的痕迹,日积月累,水滴石穿,那场所谓的至高神之死,只不过是祂最后的遗蜕在那样惊天动地的浩劫中,被不管不顾地拿去填了阵眼,以至于荡然无存罢了。

 

这里的信众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实用主义人才,要是按西方人的观念,可谓是天下一等的伪信徒兼渎神者的大本营,别说是为信仰发起圣战了,不少人有事相求时恨不得一天把八百个山门的真假神仙统统磕一遍,真神假仙妖魔鬼怪,可谓是荤素不忌,看似什么都信,实则什么都不信。这里的人习惯下雨拜龙王,生病拜药师佛菩萨,子嗣艰难找送子观音,行军打仗拜蚩尤关公,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的祭拜祖先,圣诞国庆时礼拜各路圣神贤君,而且基本有求必应才会想起来还愿。这其实还算好的,至少像做买卖一样明码标价,货到付款,要是有人自觉送了重礼,却没办成事儿,保不齐要堵住庙门呸上两口,唤做某些手眼通天兼胆大包天的,还会写状纸去朝廷专司各路仙官的吏部大员处告上一状,指名道姓的说某某地儿的神仙不行,劳烦换个能管事的来,不要浪费老子的香火,每年年底吏部还会对全国香火最胜的五百多位在籍神仙进行业务考核,被投诉最多的会遭到撤供。

 

克莱恩初时还不信,以为是市井中人的夸张之言,结果后来就真撞上了一出炮打龙王庙的好事。

 

那次他本是在南京城外找了处农田观摩一下明帝国农人的生产生活,溜溜达达转到了一处庙门被砸,但看上去还挺新的小庙歇脚,预备着吃点东西再找个干净的蒲团眯一觉。不想,刚到门口,一群体格健壮的农人便扛着明军早年淘汰下来的一些三眼铳、四眼铳、五雷神机一类的老旧火器向这里来了。

 

没人在乎趴在老树上藏头露尾的黑猫,领头之人一身老旧褪色的县官服饰,精神矍铄,浑身上下最有油水的还是那把刚擦过油的山羊胡子,也不知是早已卸任还是为官清廉,站在那里好似一副兜着风的竹竿架子。只见他循着常人祷告那样点燃三支清香代替蜡烛,慷慨陈词地念了一篇诘屈聱牙的青词,克莱恩连蒙带猜地听了一遍,觉得这大致意思是在文雅而不带脏字的骂人,其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辞藻丰富,值得众多初出茅庐的猎人们旁观学习。

 

他正趴在树上欣赏着难得一见的东洋景,不想老先生大手一挥,将祭文烧掉,又勉励了诸多带着火器的乡民几句,而后劈手夺过其中一只看起来最大的,动作标准的半跪在地,瞄准前方近在咫尺的神像:“听我号令——放!”

 

只听得半空里一个炸雷,随后一连串的枪子儿就由气势汹汹脱膛而出,把小庙里供着的泥塑菩萨削成了一地带色的干土块子。

 

在克莱恩的目瞪口呆中,老先生带头跳到彩色土块堆上,拉磨的驴子一样绕着泥像原先大约是头的地方绕着圈儿骂人,看那架势,活像这土块子地下埋着的是他老人家的曾孙,直到尽兴,方才在农人们敬畏有加的眼神中停下,像斗胜的大公鸡似的,迈着四方方的官步走远了。

 

这件事给克莱恩的印象极深,后来在回太学旁听时还专门偷空子咨询了数位授课教师,得到的结论基本可以归纳为【干得漂亮】四字,还拉着他兴致勃勃科普了许多譬如‘颛顼大帝绝天地通’、‘西门豹治邺’、‘张道陵破山伐庙’的小故事,详细探讨了不少如何在民智未开而不动刀兵的情况下革除那些穷山僻壤里打着宗教旗号招摇撞骗的歪门邪道的小妙招,听的人叹为观止,并深刻理解了阿蒙在咨询罗塞尔能否将自己也加入明国的仙神体系时,罗塞尔的表情那么奇怪。

总觉得阿蒙,不,除了本地人之外的其他任何外来神,在这里常驻都会热衷于和信徒天天打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群羽毛凌乱的乌鸦。

 

“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东西。”阿蒙在背后揪他的头发,“你怎么只留长了这一撮头发?是打算单独编成辫子吗?”

 

“明国人觉得髡发甚至称得上一种刑罚,北明末年原本已经沦陷在女真族铁蹄下的明国人甚至不惜因反抗女真族的剃头令与他们重新开战。”克莱恩说,“我不喜欢发髻,但批长发又和那位诡秘之主留下的民间形象太过雷同,总觉得不吉利。”

 

“你这里有红色的缎带吗?我试试。”阿蒙开始拨拉他脑后没留多久的长发,和拉华生的尾巴似的,劲儿特别大,克莱恩没忍住给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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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词,亦作"青辞",道士上奏天庭或征召神将的符箓,用朱笔书写在青藤纸上,故又称绿素,为一种文体。

 

*九叠篆,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篆书,原本是一种流行于宋代的“国朝官印”字体,主要用于印章镌刻,其笔画折叠堆曲,均匀对称。每一个字的折叠多少,则视笔画的繁简确定,有五叠、六叠、七叠、八叠、九叠、十叠之分。之所以称为“九叠”,则是因“九是数之终,言其多也”。

九叠篆非必九叠,有六叠、七叠、十叠不等。视印文笔画繁简而定。九叠形容折叠之多。创自宋代。明朝甘旸《印章集说·国朝印》:“国朝官印文用九叠而朱,以曲屈平满为主,不类秦汉制。”

 

*克莱恩现在的发型大概是水母头脑后单独带一根小辫的样子,想象不来的可以参考一下阴阳师里的帝释天,正面看就是那样,然后脑后加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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